晰笛晰-天使回收计划(小树老师天使笛)上,1-5

非真人现代奇幻背景,人设ooc,**描写(下篇有),HE


给一位人间天使。 


1.

 

“老师老师!我们花园有好~嗷~大啊~的鸽子!”

 

“是真的!权儿没错,真是好大一鸽子扑通掉下来了!”

 

小树在厨房里忙着孩子们下午茶的点心,给揪得毛衣都纠结成一缕缕成了狐狸尾巴,闹不过小屁孩子们只能给他们薅过去看看。

 

...

 

“你看啊小树老师,多大的鸽子啊!”

 

泛霜的园圃中摊着巨大毛绒,许多羽毛悠扬飘逸地荡下,还以为又下雪了。

 

小树脑子里快速在无数神话中寻觅相对应的物种。

 

一边三叠羽翼遮头遮手还遮脚,两只...六翼天使???

 

小树晃晃脑袋,蓬绒绒树冠一样的发摇摇抖抖。

 

角角收起平时的胆怯,蹲下来拿了一根树杈子,往大鸽子翅膀上戳一戳。

 

“会动哦,没有死!”

 

“老师它流血了,我们救救它啊!”

 

“救救它吧好可怜啊。”

 

小树自己掐虎口给自己壮胆,一两步小挪一直到了大鸽子跟前拨开翅膀,看见一张书秀温和的面庞,刚想搂起来大翅膀,就缩回去那人的肩骨后,隐没于身体,只是洇透大量的血渍。

 

“是个大哥哥?”

 

“他不会是鸽子精吧?”

 

“鸟类都很温和的,鸽子精不伤人,是吧老师?”角角怕得往权儿身后躲,揪扯人家马甲边边软糯糯问。

 

“是,我们带他回去吧。”

 

小树用剪子绞掉鸽子精,不,无名氏天使的长袍,草草借用了一个孩子的草莓发绳给他挽起长发,很细致为他做了清洁和包扎工作。

 

一夜之后,无名氏天使醒来了。

 

一双双黑煤球一样的小眼睛盯着他,或是戒备或是好奇。

 

“你,是鸽子精吗哥哥?”

 

“能给我们变一下翅膀吗,特别漂亮!”

 

“我们不拍照!”

 

“别吵吵了人家刚睡醒,吃点啥?有小饼干小蛋糕小牛奶,我们幼儿园早餐是全溪湖区最~哎~好吃的!”

 

孩子们在床边拱来拱去吵嚷,弄得无名氏天使头疼欲裂,他十分难受地捂着头但露出牵强的微笑安慰孩子们。

 

“哎你们!拼音作业写了吗?”小树捧着托盘顶着三角头巾冲进卧房解围。

 

“没呢...”孩子们听到作业统一蔫瓜,猴似的嘿嘿嘿嘿搓小手。

 

“快点去哟!我倒数三下...三...二...”

 

没数到最后一声“一”,孩子们闹哄哄团一窝战略性撤退,棋棋哎呀呀忙不急把小巧克力牛奶和角角给的草莓蛋糕塞在无名氏天使怀里,被小树逮起来假假揍揍屁股,精神小伙吐舌头攀着超超和哲儿的肩膀跨出去了。

 

“老师,好好照顾鸽子哥哥哦。”角角肤门框,多多叮咛一句,视线扫在无名氏天使脸上,看到天使哥哥露出傻兔笑,心满意足捏着裙子哼歌走了。

 

“孩子们好奇,你别介意哈,吃点东西吧。”小树勾勾自己刘海也挺紧张,总以为童话里电视上那些作品都是哄小孩子的,没想到还真遇到真的天使了。

 

也不能确定,万一真是鸽子精呢?

 

“我不是鸽子精,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

 

咋了还能读心吗?得小心一点!

 

“哎我们确实也吓着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大饿...”

 

“那怎么行呢,你出了很多的血,后半夜才止住!你看看你的伤口!哎???”

 

没了????

 

小树顽猴一般弹起来揭无名氏天使的宽毛衣,什么痕迹也没有,连翅膀原来待的地方的疤痕也不见了,光光洁洁,还真别说,摸起来滑溜溜呢。

 

“怎么没了呀?怪!”

 

小树满心疑问,揣在怀里焖锅,上一天课也糊里糊涂。

 

无名氏天使被小树征召做了午餐时的分餐员,孩子们却总想撩他的长发玩,无名氏天使只是笑笑,把更多好吃的叠在孩子们的餐盘里。

 

“蘑菇酿肉还是小香肠不香呀怎么老想着玩人家头发呢?”小树捏着袖子叉腰嘴挂秤砣佯怒道

 

“小树老师,哥哥好酷啊!”

 

“我也想留这个!”

 

幼儿园小树班的孩子鲜少闹,闹起来不得了。

 

“哥哥...”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

 

小树看到是班上最不爱吃东西的艾玛过来了喜大于惊,结果人家端着小碗直冲无名氏天使去了。

 

树屋幼儿园第一帅哥的王位不保了。

 

几个孩子偷偷坏笑,朝小树扯脸皮。

 

嗨,算了不生气,能让艾玛吃下饭都是神仙。

 

确实神仙!

 

“我可以来一点蘑菇酿肉吗?还有白饭鱼?听角角说今天的菜特别好吃。”

 

小姑娘波波头低下来额发遮住脸,只看见两坨潮粉。

 

“可以呀!”无名氏天使漾笑,看一眼小树。

 

“多给两个!”小树比口型。

 

艾玛捧着碗抬头,笑眯眯问,“能不能在你怀里吃呀?”

 

“啊?”

 

“我知道不好的,我回去了哈...”

 

无名氏天使搂着艾玛颠在膝头抱,还给抓了勺子喂饭,艾玛绕着无名氏天使的头发捧到腮边嘿乐,十分钟不到就把饭干光了。

 

小树那叫一个佩服啊。

 

“谢谢哥哥,我一直想有那么长的头发呢。”

 

艾玛回到座位时真是惊起哇声一片。

 

小朋友都跑过去跟她握手,“沾沾喜气!”

 

小树偷偷给无名氏天使顶了大拇瓜,后来听到几响无名的咕咕声儿。

 

“我也饿了。”

 

无名氏天使咧开唇有点尴尬,小树捏他腕子把他带到了厨房。

 

“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鱼啊?”小树边托腮,边给无名氏天使钳菜,白饭鱼蛋柳满满一盘吃得只剩下蛋,糖醋带鱼也少了半盘。

 

“鱼真好吃~”

 

“头发!”

 

小树看无名氏天使低着头,长发要和吐出来的鱼刺粘带,几指缭绕别到他耳侧,触到耳廓就看见无名氏天使的耳发霞,一直延展到面侧。

 

颈子锵琅琅,小树低声问,“这是什么?笛子么?”

 

无名氏迷茫地抚摸那枚银色的笛子挂坠,“不知道呢,一直挂在我脖子上。”

 

“那,那么爱吃鱼,又戴着笛子的坠子,我给你起个名字叫余笛好了,鱼换成余生的那个余比较好。”小树帮着余笛把发系好,眼睛笑眯做狐隙漉漉汪汪特兴奋。

 

穿着白绒绒毛衣还真是像一只大白狐啊。

 

2.

小树找了以前当兵认识的同侪,现在转业成了户籍警的王凯给余笛说了情况(隐瞒了翅膀部分),王凯说这得算上失踪人口,余笛配合做了天网排查证明没有犯罪记录,就落了临时身份证,小树想着想着天使应该比人类都大,往他虚算高几岁报,生日就设定在捡到他的那天11月23号。

 

余笛捏着那枚镭射光的小卡片看来看去,小树拉他手哼哼歌儿往车上带。

 

刚开一阵子,余笛就看见马路边有个特眼熟的小孩儿。

 

“那个孩子是昨天给我巧克力奶的孩子吧!”

 

“棋棋!哎他怎么哭了?”王晰靠边停车急忙箭步扑着棋棋,棋棋挂在他肩头哇一声哭大了。

 

“怎么了呀?”余笛揉揉棋棋的头。

 

“我...唔...街心公园的小狗被人砸死了,哇——我太小了打不过那些高中的...”

 

棋棋收敛住悲伤,眼睛冒火,眼眶都烧红,一扬起头看见余笛皱眉透出的怜悯,杀意又被浇泼了。

 

“那个小狗好可怜的,我每天省下小香肠都去喂它,越来越不够了,原来它还有小宝宝呢,只有那么大...”

 

棋棋给小树和余笛比了比大小,小狗只得他拳头大一些,还是很小的孩子。

 

小树听不得这些了,但小狗没了就是没了,只能抖搂竹筐一样哄着棋棋,问想不想吃小甜筒小点心,要不要回去一起看看新的小战甲武士,拼命分散棋棋的注意力。

 

“棋棋,能带我去一下街心公园吗?”余笛软声亲亲棋棋的发顶,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泥泞。

 

接触到棋棋的一瞬间,余笛就看到了棋棋刚刚遭受的一切。

 

不是没有挣扎过啊,可是一个四岁小孩怎么可能抵得过将近成人的高中生,棋棋护在小狗身上被踢打,摔到眼冒金星,还是没能让小狗免于凌虐。

 

太残忍了。

 

余笛挠心窝火,沉腹吐息努力平静下来。

 

小树刚刚看他旋起的恼怒有点吃惊。

 

“呜呜呜小狗,是我没有用,哇——”棋棋看到小狗的尸体哭得更厉害,指一下马上缩到小树怀里,小树搂着棋棋抚背,大掌覆在他脸庞遮住,余笛走过去摸摸躺在血污中的小狗嘴唇蠕蠕,过了一会儿,小树就看见他指掌下露金辉,将小狗裹了起来,接着小狗呜咽着气息急喘,松松吐去,居然活过来了。

 

“棋棋,小狗活了!你看!”

 

“嗯?”

 

棋棋破涕为笑哭嘴呶呶,抓着小狗的腿笑,“活过来了!谢谢笛笛老师!”

 

“老师?”

 

“嗯!照顾我们的都是老师呀,就像小树老师!”

 

余笛回头看看小树,小树冲他点头。

 

棋棋抱着小狗,问能不能让小树和余笛一起找找看小狗生下的孩子,最终他们在公园的条凳沟沟找到那些小东西。

 

“一共三只,也不多,要不小树我们把它们带回去吧。”

 

棋棋眼神充满渴企,学着小狗捏拳都要作揖了。

 

“行呗!”

 

后备箱的瓦楞盒排上了用场,余笛端着小狗们呵口发出它们一般的呜噜噜,小树瞧它们还和余笛真亲,“你听得懂它们说话呀?”

 

“是呀,说棋棋每天看它们,和它们说幼儿园里好玩的事,在家烦恼的事...”

 

余笛偷瞄一眼小树。

 

“嗯?”

 

“没事。”

 

狗妈妈说棋棋夸小树老师把小朋友们照顾得特好,以及幼儿园里掉了大鸽子精的事。

 

“我不是鸽子精。”

 

“我知道的天使大人,谢谢您和小树老师收留我们,只是您最近要小心,过往的邪气即将降临。”

 

 

3.

余笛最终还是要求剪去他一头长发,小树给他围上围兜连连叹息。

 

“多好的长发,剪去多可惜啊!”小树捏着儿童安全剃刀在余笛后颈子处剪一刀,平平齐齐带着草莓发绳收在一个托盘上,开始精细为他剃去。

 

不能看镜子不能看镜子不能看镜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笛戴着天蓝荷叶滚边的围兜特别稚趣,温润的面庞柔和无甚棱角,抬眸纯粹莹亮,鼻尖落下剪掉的碎发一吹,腮肉肉鼓胖,饱润嘴唇就嘟起来。

 

小树笑一半就被这样的场景敲心震到红面,心跳笃笃也偷偷吹气强逼自己镇静。

 

“我看你这个保健老师还是很不错的,幼儿园里孩子们小伤小痛直接就在这解决了。”

 

余笛想了想今天给权儿和哲儿摸摸摔跤的红肿即消的事,嘴唇勾起来笑,“小事,最难的还是给他们讲故事。”

 

一个班十六个孩子,午觉完全不得安生,一个滚团子一个歪蠕虫,睡垫挪得乱遭,小树平时都是分了两拨,安静的归在一半直接唱歌哄,另一拨顽猴似的用掌拢圆拿毛巾被捂实了讲故事,故事还得每天不一样。

 

“他们还不听机器人讲,可挑剔了,不过还是你厉害,中午能把最皮的两个讲晕。”

 

小树打哈欠,眼盈泪眼皮眨眨眯,用刷子掸去余笛颈侧的碎发拿出颈子让他检阅后发的成果。

 

“剪得很好啊小树,谢谢!”余笛给他敬了个礼,小树转问到“中午那些故事我都没听过,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吗?”

 

“是吧,最近总想起点什么。”

 

余笛当时搂着棋棋和超超两个毛大头捏颈子捋,软软的靠垫和黯淡暖光的室内一下子让余笛渲到思绪之中。

 

“很久很久以前,一群天使和诸魔抗衡,只为不让‘嫉妒’、‘贪婪’、‘仇恨’、‘悲伤’、‘饥饿’、‘恐慌’等附着下世,许多天使前赴后继,用血肉之躯堵住邪魔的叉戟...”

 

“他们好勇敢啊,后来呢?”棋棋听着柔柔淳淳的男音渐渐垂下眼帘,小手抓在余笛衬衫摆上越来越松弛。

 

“最终,天使只剩下最后两员,守望‘希望’的天使,因为误信了幻变成同类的邪魔,被折去羽翼,活活钉死在圣墙之上,他誓死守卫的‘希望’却在一片哄抢中被击碎,零星坠世,分布在迢迢千里之外。”

 

“太可怜了吧...”

 

小树学着儿孩音捧哏,被余笛发现之后速速低头,握着哲儿的手偷偷丢下,看见没什么回应,估摸小伙是真睡熟了。

 

余笛还是继续讲故事讲完。

 

“最后的那一位天使饮恨,以自身赌咒,将‘仇恨’吞入腹,长出獠牙,翅膀的白全数染黑,双目喷火地化为最狰狞的魔,将其他邪魔杀尽,用血祭奠了他的同伴们...和他的爱人...”

 

“爱人?”小树听了一下警醒起,发梢半廓因为耸动的耳轻晃,狐狸耳朵也是这样动着的。

 

余笛看了他许久,眼中蓄作镜子一般晶亮的湖,看起来清冽,望久了渲不到底。

 

“他的爱人正是那位守卫‘希望’的天使。”

 

“哦哦...”小树喏嘴,将两个孩子被角挤做饺子状,又捏一下,想着是不是下午茶做点菠菜虾仁饺,多蘸点醋。

 

饮料就配百香果养乐多,一次酸个透顶。

 

下午小朋友们牙都倒了。

 

余笛忙着给孩子们摸脸,谁叫今天小树酸度逼人呢?

 

艾玛已经连续一周留在幼儿园的晚托班里了,她妈妈总是虚神惶心地在晚上才把她接走,而余笛看出来那孩子被搂抱时望着他那样求救的眼神感到揪心。

 

狗妈妈这时候冲出来叼着艾玛妈妈的裙角吠起来,最终被小树拉起来。

 

“麻麻不可以这样!快松开嘴!”小树嘘声挥掌,一边和艾玛妈妈赔不是。

 

艾玛啃嘴幽幽,喏唇又没声音。

 

小小的脸隐在黑夜,最后可以看出来是“救救妈妈。”

 

4.

余笛趁着黑夜到了狗狗蛋挞屋去找狗妈妈谈心。

 

“麻麻,你是感受到什么了吗?”余笛斜靠在草窝旁揉揉狗妈妈的头柔声问,撕开卤鸡腿的真空包装喂给它。

 

“就是我和您提到的那阵邪气,大人,很不寻常,这几天我的孩子们也说到幼儿园小朋友们身上多少都粘带着点,有些免疫力低下的孩子情绪也渐渐不稳定了,角角和艾玛都是,尤其艾玛。”

 

“你的同伴们怎么说?”余笛忧心忡忡。

 

“溪湖区后的街心公园有一片开阔地最近就挖到了不明古物,看不懂是什么文字,不是人类文明的存在,那几个高中生也是接近之后突然朝我攻击的,以前他们不那样...”狗妈妈说道这些还心有余悸,瑟缩在余笛膝上钻在他大衣下摆。

 

“别害怕,我会弄清楚的。”余笛将大衣脱下来抱好狗妈妈托入蛋挞屋,用大衣将蛋挞屋的门前堵了堵,小狗呜呜堆在妈妈肚子上蹭来磨去,再次甜暖睡去。

 

蛋挞屋上悬着两星圆团的火光护荫,直到天明。

 

小树躲在校舍见到余笛回来,开门见山就问:

 

“怎么样了?麻麻说啥了?”

 

“说最近这一带像是出土了什么古物,人类碰了就会反常。”

 

“我记得艾玛的爸爸就是街心公园附近公寓的开发商,似乎是他把那些东西回收了。”

 

“我祈祷不是我想得那样。”余笛带着小树迈入房中,小树突然拉着他到窗前,“那些是什么,亮晶晶的挺好玩的。”

 

“给麻麻他们来了个迷你护罩,你也要吗?”

 

“能赶走噩梦吗?”

 

小树背着手又搓搓裤腿,吹鼓腮子长舒一气。

 

“你上次说了那个梦以后,我也做噩梦了。”

 

余笛突然靠近了小树,欲伸手摸到他的额心。

 

小树往后退几步,“不要读我的心!”

 

“不读,我不读。”余笛揪到小树的毛衣领际,匆匆用指点在他唇面。

 

“啊?”

 

“你今天会睡得很好。”

 

才怪!

 

小树把被子团在头上滚成一只茧翻来滚去,最后弹出来悄摸拧余笛的房门,只看见余笛侧睡的身躯微小起伏着。

 

“放火又不灭火,还天使呢。”

 

第二天小树青黑着眼晃悠悠在幼儿园门前迎学生,超超围他绕一圈,和杨杨一起笑话:“噢哟我们幼儿园来了大熊猫呢!”小树抓娃娃机里的大爪子一拎把他们都提起来赶到教室里,一回来几个女孩子碎步拱他“老师,艾玛今天没有上校车,平时她比我们都早,她是不是生病了呢?”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你们进去找笛笛老师领早餐,然后让他给大家听写,我去艾玛家看看。”

 

“嗯,老师开车小心哈。”

 

小树开着车抵达艾玛家附近,就看见一大片阴云笼罩着两幢联排,雨云蓄几团乌黑叠着把太阳都遮掉,厚度悬触得看起来能把屋子压垮。

 

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树咽咽唾沫把衣物整理好,轻叩艾玛家门前的铁环。

 

没人回应。

 

“艾玛,是小树老师,家里有人吗?”

 

“艾玛妈妈?”

 

客厅似乎有团黑影闪过,小树锁眉眯眼,不会是幻觉吧?

 

好奇心驱使之下,小树隔着篱笆使劲踮脚伸颈往里看。

 

“啪——”

 

一个血手印将拖地窗拖了老长,小树喝一声往后几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他急匆匆地报警之后决意还是翻进院子里好好看看。

 

“艾玛?艾玛妈妈?”

 

“嗯呜呜——”

 

地下室有声音!

 

小树抓着园艺铲从地下室气窗摸进去,发现艾玛满脸泪痕一身狼狈,还有许多血污,小树仔细检查发现学生身上没有伤才松了一口气。

 

“艾玛,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爸爸把妈妈拖走了,妈妈把我关在这里不要出声,我不知道...爸爸像是变了个人,他好可怕啊,老师救救妈妈吧...”艾玛揽住小树的腰低泣,没什么体力声音越来越小,这样小的孩子就这样窝在这一夜怎么行。

 

小树把艾玛托了起来,喊她先出去求救,自己留在联排里去找艾玛妈妈。

 

“老师你要小心,爸爸身边还有一个穿黑衣服的怪人,爸爸和他在一起就变得特别凶...”

 

艾玛抓住小树的手叮咛,“还有,爸爸看住的箱子不是好东西,里边关这怪物,每天在阁楼咯咚响,还吓唬人...”

 

小树联想起来那些“怪物”可能就是余笛之前提到的出土的古物。

 

也许,故事不是故事,就是事实呢?

 

“艾玛乖,你先出去,老师把铁门开了,你出去就跑,往幼儿园跑知道吗?”

 

小树亲亲艾玛,自己从地下室潜入了联排内。

 

“主人,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到其他替补的祭品了。”

 

小树从楼梯台阶的缝隙看到艾玛的爸爸势微地跪倒在地上,全然没有以前见到那般体面,瘦凹又阴沉的面憔悴又畏惧,而艾玛妈妈缩在角落血血斑斑,呼吸也很微弱。

 

“笃——笃——”旧皮靴沉重踏在地上的声音让小树心惊,他咬牙切齿地将园艺铲紧紧攥在手中。

 

接着,他听见沙哑又浓瓮的男声,像是洞穴中忍抑持久嗡嗡呼啸的风。

 

“我需要更多纯洁的灵魂做我的佐料,用来发酵和喂养那些恶,如果你找不到,我就去你女儿的幼儿园,哈哈,那些孩子就是最好的祭品,新鲜又稚嫩不设防,一个顶俩...”

 

“我求求您了放过我的女儿,她才四岁!”

 

艾玛爸爸咚咚叩首,额面都红了。

 

“那么你呢?小树老师!”

 

忽然一双血红的眼从楼梯缝隙中冒出来,小树奋力用园艺铲切去,正巧砍在那怪物的鼻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小树弹跳力惊人,竞也躲过去几次怪物叉戟的捅戳,翻滚几遭到了艾玛妈妈的身边,艾玛妈妈说不出话,只是一直嘴蠕蠕无声唤着艾玛。

 

“我?我是谁?你不是比我更明白吗?艾维斯?”

 

怪物扯去斗麾,露出卷起的魔角与烧得赤红的眼,扯嘴一笑,脏兮兮的獠牙就露出来。

 

叉戟砸地,火舌舔长绞成蛇向小树燎去,魔火燃在他皮肤的一瞬间,前尘往事碎成星,将他裹拢。

 

“艾维斯,你还好吗?”

 

“撒拉弗,我不知道...”

 

艾维斯作为品阶较低的主天使,觉得自己守卫“希望之匣”无甚信心。

 

他的爱人是六翼天使撒拉弗,无论品阶、学识与德行,都令众天使信服。

 

“你有令众神赏识的勇气与果敢,心怀仁慈悲悯,至纯至善,你该对自己有点信心。”

 

“最终的大战即将来临,你有多少把握?”

 

“我不敢虚想那样的结果,但最后,‘希望之匣’一定会归位人间,降世福泽荫护人类。”

 

撒拉弗握着艾维斯的手,附他温柔一吻,他们双双交换了信物,信念和爱终将支撑他们战到最后。

 

“一枚银笛?”

 

“当你被诸魔迷惑,请你吹响它,哪怕你的灵魂即将被吞噬,也会让你清醒。”艾维斯为撒拉弗挂上一枚拇指大小的银笛挂坠,捏起来抵在撒拉弗唇际渡吻。

 

“那么我要赠你一枚太阳铭纹,最深的黑夜将你湮没之际,把它召唤出来,白昼会给你希望和力量,我的爱一直伴随着你。”

 

与邪魔的抗衡持续了近一个月,神魔死伤皆惨烈。

 

撒拉弗抚摸着颈间的银笛,眺望“希望之匣”所在的神堡,向诸神祷告着。

 

而往往事实比他想象得要糟。

 

“嫉妒”、“贪婪”、“悲伤”、“饥饿”和“恐慌”相继落入邪魔之手,他们狞笑着将这些扭曲人心的元素抛洒至大地,人世间无数人类裹挟于战争与疫病之中,天使们则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最后的“希望之匣”不能失守!

 

艾维斯在神堡之巅俯瞰着漫山遍野焦黑的神山惆怅,同伴们的尸身腥沤糜烂,被雨水冲刷之后露出惨白,纵使他再心焦,也不能离开这一步。

 

他守着最后的希望。

 

“艾维斯!我亲爱的艾维斯!”

 

是撒拉弗!

 

“你怎么回来了?”

 

艾维斯颇警惕地用手杖拦住撒拉弗。

 

“我们赢了,路西法已经滚回了炼狱,我们胜利了!”

 

撒拉弗展开手臂想拥抱艾维斯,艾维斯却注意到他颈间空空如也。

 

“笛子呢?”

 

“笛子?我可能在战斗时弄丢了,以后我会再补一个给你的。”

 

“你不是撒拉弗!”艾维斯展开双翼护在希望之匣前。

 

“原本还想和你玩玩儿,看了真是没这个必要了。”

 

撒拉弗忽然变成了魔角卷蜷、红眼獠牙的巨怪。

 

是路西法!

 

“你毛都没长齐,怎么能担当守护‘希望之匣’的重任?是不是你的爱人主动为你请来的生计?让你好躲在其他高阶位的天使保护之下不受折辱?”

 

路西法拖掌,火舌绞绕变成无数红蛇卷裹着艾维斯托高,艾维斯痛苦地挣扎着,甚至连唤出太阳铭纹的气力也没有。

 

两瓣羽翼被狂莽的红蛇撕咬、箍绞,喀拉几声便掺着血肉被连根从艾维斯的肩骨处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啧啧,瞧你,不堪一击的小东西,你还不如一只鸽子...”

 

“离‘希望之匣’远点!”艾维斯嗑破了唇满口血呸在了路西法脸上,眯隙的眼烧着恨意,疼痛让他神智恍惚,额角绷筋,最后他挣脱红蛇,将太阳铭纹朝路西法扔去,奋力将“希望之匣”砸碎,星点转粉末消失在风中。

 

路西法愤怒地将艾维斯以叉戟穿在圣墙上钉,并用铁钉将折掉的羽翼戏谑在他身侧钉上。

 

撒拉弗赶到时,艾维斯已经奄奄一息。

 

“对不起...我辜负了神主的期望,我...我将‘希望之匣’打碎了...”

 

“我没能守住...最后的希望...”

 

撒拉弗抚着艾维斯的脸庞泣不成声,他愤怒地张开羽翼,将之前与邪魔手中抢回的“仇恨之匣”打开,吞下了一颗恶果。

 

他感到从所未有地强大。

 

身量是以前的两倍大,翅膀从白色变成了黑,脸和身体有着撕裂般地巨疼,他趴在地上,借由艾维斯血液凝成的滩涂倒映,看见了青面獠牙魔角卷蜷的自己,他也成了一只邪魔。

 

撒拉弗又哭又笑又怒,手上的神杖一经触摸就浑身炙烧,看上去,神已经抛弃了他。

 

神抛弃了他,可他还拥有仇恨与愤怒。

 

三天两夜间,路西法的麾下损失惨重,是一名不知名的邪魔的杰作。

 

随着不断吞噬邪魔,撒拉弗变得比路西法还要不可控于野心澎湃。

 

通过吞吃仇恨不断杀戮,成为狩猎邪魔的邪魔,这真是讽刺。

 

最终路西法被撒拉弗狠狠镇压,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沉到了湖底。

 

而撒拉弗遭受雷殛之刑,直到吐出“仇恨之匣”内的东西。

 

神也有恻隐之心,准许他守在艾维斯的坟茔。

 

撒拉弗带着满心的遗憾与怀恋,日日夜夜受思恋之苦,泪水和雨水,最终让他可怖的容颜和体姿恢复如初,过程十分痛苦,疼得他晕死又清醒。

 

而最痛的一次,让撒拉弗从艾维斯坟茔的山上跌落下去...

 

5.

“不!你放下他!!”余笛踢破窗户直闯入内,将小树从火舌中拽出来。

 

“人来齐了,看看,我们的老朋友撒拉弗和艾维斯,多么感人的画面,可惜我是个恶魔,没有眼泪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就是我夺回天际的良辰吉日,你们这对,就乖乖受死吧!”

 

路西法扥着叉戟尾稍落地擦出火星,瞬间顶出两段,蛇从掌底出来直接咬隼,戳到余笛身上,小树下意识格挡,蛇头叉戟捅到他肩头,蛇牙紧扣他的肉骨,小树啊声凄厉紧咬下颌,努劲将余笛搡在外边。

 

“小树!!!”余笛没有神杖,也无法展开羽翼,眼睁睁看着血汨汨自小树肩头而出,小树推推他:“快走,把艾玛爸妈带走,不然谁也走不了...”

 

“不,我不走,不会再离开你了...”余笛撑起身子滚带小树躲过几记狠砸,另一手把艾玛的妈妈拱出窗外,那里有临时的两个护罩,艾玛爸爸拖住路西法时不敌,被几叉戟捅穿,死时还呈最奴仆的跪姿。

 

余笛抚在小树肩头上,治愈力根本无甚作用。

 

什么灵力都消失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

 

“笛笛,笛子,想想你的笛子...”

 

小树斜着血沫低声道。

 

余笛撩开衬衣领子捞出银笛,吹了几下,小树腹上忽然暖热得冒出金辉。

 

“太阳铭纹!”

 

“我怎么会有这个?”小树疑惑地摸摸肚脐,一股熨帖地光悬浮在他的掌上。

 

余笛持续吹着银笛,太阳卷蜷的触角就延伸开,把路西法团团围住,小树托到余笛眼前,余笛一触,肩上就起了剧疼,丰蓬阔展的羽翼撕裂丝帛,“嘭——”一声展出来。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没有了羽翼,你受过雷殛之刑,与常人无分!”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要把你永远封在那小匣子里,再也不能出来。”

 

余笛半悬,指轮拨一圈太阳铭纹,往路西法身上打去,旋在艾玛家上空的阴云拢叠,而那枚银笛化作鹰锐的闪电,蔓延到屋中直穿路西法的首顶。

 

在阁楼的乌木匣子打开,将路西法吮拖入内,紧紧合起,余笛将原本连接银笛的项链化为绳索,捆缚几遭,缩小扬高天际,匣子最终不知所踪,也许真被雷震碎了。

 

“小树...小树...”余笛扑棱棱羽翼将小树搂起来,万华神法地抚摸也不能止住那些血,小树眼睑沉了秤砣似的往下坠,但还是望着余笛,含蓄着不舍和倾慕。

 

“我想我又要离开了...刚刚才和你相认...怎么那么快...下辈子吧...”

 

“不——”

 

余笛贴着小树的额喃喃,请求神主慈悲神主怜悯,天可怜见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眼泪如溪蜿蜒至小树的面侧于肩颈,沾带到了肩处的伤口,渐渐地雨云团蓄成大雨落下,打在余笛和小树的身上。

 

神迹何来?神迹何来?

 

“小树...别啊...”

 

“咳咳咳...咳咳...”

 

小树忽然眼睑动了动,渐渐苏醒。

 

“哎呀我们飞那么高啊...”小树望了一眼余笛臂弯之外,原来就失血现在更是眩晕。

 

“哦哦好我下来我下来...”余笛刚落地,小树就搂着他狠狠啵了两口,艾玛爸爸动弹了一下,似是也复生了。

 

原来最疗愈的,莫过于天使的眼泪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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